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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荆楚从那一只亡国的甲鱼说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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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时,郑穆公去世,郑灵公上台执政,楚庄王派人送去楚国特产甲鱼作为贺礼。那日,公子宋与公子家朝见郑灵公,来到宫门口,公子宋食指大动,向公子家道,“宫中必有美味在等待我们。”结果,他们巧遇郑灵公正命后厨做甲鱼,两人会意一笑,郑灵公发现追问原委,两人只好道出。郑灵公心生不满,以为公子宋居然敢觊觎宫廷美味,实乃大不敬,决议当众羞辱他。在随后的宴席上,郑灵公故意不分鳖肉给公子宋,公子宋大怒,以指蘸鳖汤吮之,然后当众离席,并联合公子家,愤而起兵杀郑灵公。

楚人送的甲鱼引发亡国的故事,至今依然令人津津乐道,看似是吃货口腹之欲的纷争,其实源于春秋时,大家还对“周礼”存有一点点敬畏,讲究贵族的礼仪,但礼崩乐坏的大趋势是免不了,故屡屡有以下犯上的发生,甲鱼只不过在其中扮演一个导火索罢了。

让我们重回千百年前,就以甲鱼知名的荆楚。

一、楚国八百年

重温央视多年前的纪录片《楚国八百年》,从河南迁到荆山之后的筚路蓝缕,到追随周人征讨殷商,“火师”楚子始在朝廷有一偏远地位,分封之时,楚人“号为子男五十里”,每年楚人向周王室朝贡之礼为包茅。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包茅之贡”。

《管子》载,包茅是“有一茅而三脊母至其本”,生长于江淮流域,尤其是盛产于荆山山麓南漳、保康、谷城一带。包茅看似是轻薄不值钱之物,却因周礼而价格倍增,包茅可以用于缩酒祭祀,在制酒时,以青茅草裹束置于匣中,起过滤作用,中原无此物,多半是楚人进贡。春秋之时,管仲为推行“尊王攘夷”之策,建议周王室要求参加祭祀的人必须要携带菁茅草编织的坐垫,而江淮地区的包茅却又垄断在周天子手中,天子甚至借此大赚一笔。

偏居南方,与蛮族为伍,楚人不忘回归中原之心,发愤图强,积蓄力量,始强,周天子感到威胁。

周昭王率军三次伐楚,楚人坚壁清野,抵御周人,结果周昭王“南巡不返”。征伐随国,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楚人不遵循周礼,不向周王室供奉“包茅”,甚至僭越称王,引来齐桓公率军征讨,面对大军压境,楚人不卑不亢,“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最终,楚人以答应进贡包茅为妥协,成功让中原诸侯退兵。

楚国最强之时当属“一鸣惊人”的楚庄王,庄王伐陆浑之戎,归国时阅兵于洛阳城下,问鼎中原,周定王派大夫王孙满犒劳楚军,楚人问鼎之大小。针对步步紧逼的楚人,王孙满同样不卑不亢答曰,“在德不在鼎。”楚人醒悟,礼仪与刀兵并重,再次进入中原,与晋国交战于泌,一雪前耻,终成霸主。

如果说是楚庄王成就了楚国的霸业,那楚灵王则将楚人的浪漫推到了极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杀侄自立为王、对美极致追求的楚灵王,甚至还召集能工巧匠,倾国之力建造了章华台,“台高十丈,基广十五丈”,美女登台中途休息三次,又名“三休台”。章华台落成后,楚王纵情声乐于此,并邀请他国国君前来观瞻。章华台有多美,世人并无记载,试图结交楚王的鲁昭公前来。鲁国是礼仪之国,建筑技术也在诸国前列,此次也有文化交流的成分。史载,“楚子享公于新台,使长鬣者相,好以大屈。”楚灵王派出了细腰美女,让鲁昭公纵情声乐,并赠与他大屈弓。有趣的是,楚灵王赠礼后,心生悔意,并使人以各种理由索回此弓。

此后,个性诡谲难以捉摸的楚灵王被杀死,失去了主人的章华台也慢慢落入了历史的尘埃,而楚国虽然经历中兴,也难免没落。

哪怕后来名将项燕战死沙场,楚国灭亡,章华台亡于秦灭楚战火,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始终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决心,先是“大楚兴,陈胜王”,后是“吾将取而代之”的“西楚霸王”项羽一把火烧了秦王的阿房宫,报了前世的仇怨。

冥冥中,对于命运的桎梏,礼仪的牢笼,楚人自古就不愿接受,故有“不服周”的称号。

二、汉口情景

明朝中叶,汉水改造,造就了汉口这座市镇,漕运和盐务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市声喧闹的汉口,自诞生后逐渐成长为“楚中第一繁盛处”。

在英国人的航船未抵达前,汉口作为一个新兴市镇,多方杂处的人们在融合着。从美国汉学家罗威廉提及汉口曾长达十年废止龙舟赛这一例子中可窥见一斑。

在古代,龙舟赛是属于湖北下层民众的节日。在徽商、晋商占据富人阶层的清代汉口,上流社会对龙舟赛并不感冒。罗维廉提到了一个例子,年,徽商吴德芝向当地政府要求禁止龙舟节,并轻蔑称之为“楚俗”,将参与者称之为“游民”。在他看来,这帮人不过是借此逃避工作,在城市中肆意妄为几天,更何况龙舟赛会导致汉口商业运输的瘫痪,继而影响整个长江中下游的生意。

实际上,太平天国后的一段时间,汉口政府的确禁止了龙舟赛。其理由是害怕复员的湘勇借此集会,造成社会动荡,引发不必要的混乱。当然这不是全部理由,肯定离不开商人的压力。

可是,龙舟赛是禁止不了的。支持龙舟赛的团体扎起了大型的纸船,点燃后让其在河流中漂浮。

年,长江水师提督彭玉麟,这个湖南人,注意到了汉口人烧纸船的活动。他知晓这是龙舟节的纪念,遂命令士兵燃放焰火,表示支持。

此后,媒体报道政府开始弛禁,龙舟团体开始打造龙舟,准备龙舟赛。政府只好任其行之。当龙舟赛开始的那一刻,“武汉商民,亦以为经久不见,莫不延颈而待。”

长达十年的龙舟赛禁令自此废掉。

正当人们以为大家都是“汉口人”时,“不讲理”的洋人来了。

年二次鸦片战争后,英王陈玉成试图进攻汉口,大军停留在黄州,等到忠王李秀成军队的到来,英国参赞巴夏礼独自前往游说,巴夏礼要求陈玉成不要孤军进攻武昌,否则会影响到汉口与汉阳,这三镇是一体的,而英国人在这里有商业利益。面对巴夏礼的巧舌如簧,陈玉成考虑再三,退兵赶往安庆,于两年后战死在这座城市,太平天国开始陨落。就在陈玉成退兵一年后,与太平天国秉持“同一信仰”的巴夏礼跟湖北布政使唐训方共同丈量,确定了英租界范围,即汉口镇镇区的末端,长丈、进深丈,面积亩的土地,开汉口租界之起始。

我经常来汉口青岛路吃甲鱼,这里是原英租界金融街,分布着前麦加利银行(渣打银行)、前保安洋行、前平和打包厂、前花旗银行、招商银行、光大银行……

现在作为文创中心存在的平和打包厂旧址,有着网红公司、咖啡馆与书店,是拍照打卡的好地方。可惜,这里的旧事少有人知。年建成后,这里就是打包棉花的地方。不远处的江边码头船上卸下棉花包,工人们扛棉花包至此,进行加工。江边水汽重,棉花包经常被水汽打湿,原来轻盈的棉花瞬间变得沉重起来,路途看似短,实则不轻松,中途,工人会在江边简陋的酒柜处,花点小钱喝一杯“靠杯酒”,歪在江堤上歇一会,酒壮人当,然后一口气扛到打包厂。碰上厉害的监工,被狠狠地打一记竹木签子那是常态,遭遇鞭打的工人,就像被鞭策的更牛,挨打的痛苦和生活的艰辛推着他艰难地爬到五楼天台,接下来就是棉纺女工们的事情了……

不仅仅是棉花打包,英国人为经营租界,下了很多心血,更剥削了广大的劳工阶级。罗威廉在他的汉口研究著作里提到,“年,一份很典型的报告估计大约艘船只同时云集汉口港;年,海关报告估计每年有名水手在到达汉口的平底帆船(即从事长途运输的船只)上工作。”在“东方茶港”汉口,亨丽埃塔·格林夫人报告说:“搬运茶叶等货物的苦力们不停地喊着号子,在远处听,那声音颇能入耳;走近去,如果担子很重,那声音就会大得难听:货物越重,他们的叫声就越大。”

那个时候的汉口,“无休止的嘈杂声,明亮的灯光,丰富的商品,油漆的船只,街头艺人,富丽堂皇的行会公所,东倒西歪的小屋,奇异的芳香,各种家畜,最重要的还有形形色色的人群,这一切的确使这个城市像一个欧洲人概括的那样,“是一场精彩的杂耍”。W·阿瑟·考纳比《漫游华中》描画了一幅曼妙的生活图景。

年夏汉口大水,格非堂的创始人杨格非曾对汉口人描述道,“中国人如此耐心和幽默地承受着一切。他半裸着,谈笑风生、赌博、抽烟、喝茶、行乐,对于他来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在英国,这样一场自然灾害将会产生遍地哀嚎,而在这里,却只有一些轻微的忧伤……”其卫斯理公会的同事威廉·斯卡伯勒也写道,“这些人陷入了窘境,他们的房屋被冲毁,生计被切断,他们拥挤在一起,面临着瘟疫的威胁,处于饥饿的边缘,却表现出一种平和、安宁甚至是满足的心态。”

彼时,汉口常发大水,张公堤袁公堤还没出现,汉口人看似是对死亡的冷漠,其实是无所不在的危险下的忍耐。于是,罗维廉将汉口人的特征归结为“坚韧不拔和实用主义”。

年后的今天,汉口人依然是笑对人生。武汉第一次疫情时,因为爆发地是华南海鲜市场,对汉口的打击是最大的,汉口又是老城区居多,但常看到露天菜市场多有人群,复苏后的武汉汉口地区是最先焕发生机的,连市长号召外出就餐的餐厅也在汉口江滩。汉口人,总有一颗坚毅的心,他能够活下去,而且能够活得很好!

值得一提的是,罗威廉两本汉口研究专著,翻译者均为鲁西奇。鲁西奇本是武大教师,后来与易中天一样,远赴厦门大学。其理由亦是与易中天相似……记得,当年读书时候,我看到了鲁西奇告别武大的文章里写道,珞珈山的空气太污浊,所以他想前往沿海寻找纯洁的土地。

汉口情景,这是后来作家池莉市井小说的合集的名字,说的是楚人的生活方式。汉口情景,其实除了池莉的表达、罗威廉总结的汉口人的个性,还有楚人传统习俗的流传。《汉口竹枝词》记载,“艾糕箬粽庆端阳,鳝血倾街秽莫当。头扎包巾穿绣袄,小家儿女马夫妆。辟邪痛饮雄黄酒,浴垢新煎百草汤。午后后湖人似蚁,迎风一阵蒜泥香。”彼时,后湖当街杀鳝鱼者众,导致血流满街,脏臭难耐。现在,武汉市容好太多了,喜欢吃鳝鱼的,可以加入大量干椒做粗壮的霸王鳝,也可以炒一盘青椒鳝丝,或者是下一锅鳝鱼糊,当然响油鳝糊或者是干煸盘鳝,哪怕过早吃一碗简单的鳝鱼面,也是人间好味。

汉口人与洋人“和平相处”了许多年,造就了如今汉口基本的市政建筑格局,正是因为既得利益,英国人多番试图熄灭此起彼伏的中国革命。

年,北伐军进军武汉时,英舰在汉口上游向北伐军开炮。年1月3日下午,武汉各界人民庆祝北伐胜利与国民政府迁都武汉。英国租界当局命附近英军水兵持枪上岸驱赶,打死打伤30余人。刘少奇、李立三等人领导武汉市民冲入汉口英租界,随后,武汉国民政府与英政府谈判,正式收回汉口英租界。那一刻,大英帝国的鬼魂逐渐从长江流域消失。

是啊!从晚清、大革命、内战、抗战、共和国,这些年,满清人的辫子、民国的长衫、开叉旗袍、中山装、定制西装、蓝布衣服……云起云落,衣香鬓影,白衣苍狗,生生死死,牡丹亭里,南柯一梦……

百年的老房子,总会有很多的故事要跟我们诉说。比如,我们所在的元银甲餐厅,从厨三十年的烹饪大师杨元银打造,位于保安洋行旧址之上。片哥说他长期追更的一篇历史小说《残阳帝国》里讲到,据说之前这里地下曾藏有万两黄金,武汉的外国人和中国富人会将财富贮藏于此,以避乱世。

多少年后,这里是电影《江城夏日》的取景地,每次来这里,我都会想起田原的影像,影影绰绰,怀旧的年代,就像一张旧唱片,藏着太多故事。不管是《江城夏日》,还是《桃花灿烂》《万箭穿心》抑或《浮城谜事》,武汉的影像故事多半不是诗意的,而是很俗世的,甚至有点儿狗血的。此次,不知道是沾染了这里的金贵之气,还是不远处江水的浩渺之气,今天的甲鱼也是格外美味。

人生太无常,大肠包小肠。疫情期间的口头禅,忽而成了桌上的美味佳肴。

老友相聚,一锅甲鱼烧肥肠,肥肠软烂,嚼劲十足,配上洪湖甲鱼,一起烧,一口肥肠一口酒,真是老杆们的挚爱。这个菜是烹饪大师杨元银,因为疫情愁肠百结,日夜不眠,望着长江水,化忧愁为动力,突发奇想做的美味菜肴。

除了甲鱼烧大肠小肠,还有一锅甲鱼烧鳝鱼鲍鱼,上头星星点点的黄色颗粒,就是传说中的甲鱼蛋。珍珠一般,Q弹,有味。

甲鱼一年四季可食用,六七月最肥,如想吃甲鱼蛋,则多在冬春之时。樱花一开,树树皆风景,风雨一来,樱花漫天飞舞,片片飞旋,不知谁在渡月桥下思念谁?

距离青岛路不远,民国时期,汉口满春街口蔡明玮售出的第一碗热干面,大智路路口高金安在主掌通成酒楼后推出了第一锅改良版三鲜豆皮,一雅一俗,两样美食代表了同一个武汉不同的侧面。

大家还在谈楚文化,只是浪漫不羁的楚文化,似乎随着楚国的灭亡与贵族的迁徙,慢慢被儒释道法所掩盖,去哪儿了呢?大概悄无声息地进入楚人流动的血脉中,融入到街头巷尾的小吃中,“不服周”的楚人在等待厚积薄发的一天。

三、食用甲鱼的历史

甲鱼,也叫团鱼,水鱼,武汉话叫脚鱼,意思是有脚的鱼。在民间,人们将甲鱼称为"五味肉",源于其具有鸡肉、羊肉、牛肉、猪肉和鹿肉五种肉的特征,味道鲜美,肥而不腻,有极好的滋补效用。

食用甲鱼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周代,当时起源于岐山的周人,就已经把甲鱼当作是宫廷膳食。彼时,楚地已盛产甲鱼,《墨子》记述楚国“鱼鳖鼋鼍为天下富”。

《逸周书·王会篇》里记载:“路人大竹,长沙鳖。”孔晁注:长沙鳖“特大而美,故贡也。”这说明,古时候,来自长沙的甲鱼个头大且鲜美,品质优。有意思的是,这也是长沙这个地名在历史上第一次现身。至今,长沙人仍以“鳖”作为兄弟情谊的称呼,“某某鳖”就是一起闯荡江湖的古惑仔,可以两肋插刀的。

彼时,甲鱼非普通人所食之物,而是像羊肉、牛肉等登上贵族宴席的。文章开头因甲鱼亡国故事,即是其中一个例子。

千百年来,勤劳质朴的荆楚人民将甲鱼做成了无双风味。除了甲鱼汤,大家最看重的还是肥美的裙边。裙边,性平、味甘,可"补劳伤,壮阳气,大补阴之不足"。明末清初的生活家李渔在《闲情偶记》写道,"新粟米炊鱼子饭,嫩芦笋煮鳖裙羹。"这简直是把甲鱼作为诗意的生活的一部分,大有清新脱俗之意。

相传抗战前夕,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在徐州上演名剧《霸王别姬》,全城轰动。结束之时,东道主设宴款待梅先生,席间即有一道甲鱼炖鸡,名曰“霸王别姬”。一代伟人重上井冈山,豪情万丈道,"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在尝到汗蒸甲鱼之时,美食家蔡澜先生夸赞,“甲鱼,是湖北之福。”

世纪之初,鄂菜更名为楚菜,是湖北菜试图重整旗鼓,再次振兴的号角。楚菜以“鱼米之乡、蒸煨擅长,鲜香为本,融和四方”为特征,湖北首批21项《楚菜标准》中,荆沙甲鱼即名列其中。如今,从江湖之远,到大雅之堂,甲鱼,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推崇。

与甲鱼逐渐走俏对应的是,楚文化在中国历史上有了越来越高的地位。楚文化,成为浪漫不羁文化的代表,而进入近现代后两湖人才辈出,曾左之后,黄兴、宋教仁、唐才常、谭嗣同,接着就是橘子洲头的一系列人物登场,楚人再次站在了中国历史浪潮的风头浪尖。同时,纪念大诗人屈原的端午节,在楚地成为了与春节、中秋等不相上下的节日。

20世纪五十年代,荆州楚国纪南城(郢都,楚文王元年至顷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秦将白起拔郢止,共四百年)的发掘,楚都郢的规模之大让世人赞叹。70年代,章华台的遗址在湖北潜江龙湾镇浮出水面,考古工作者在试探性发掘中发现一条宽2.4米、长10米以上紫贝砌成的径道,大诗人屈原在《九歌》中提及:“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这是全国首次发现贝壳路。原来千百年前的传说都是真实,而楚文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璀璨夺目。

在武汉东湖,人们试图重现当年楚人的历史辉煌。楚城屹立于东湖边,楚市作为仿古街道再现,楚庄王在战车上引领楚军浩荡向前,楚天台在磨山半山腰建立,据说是尝试展现当年章华台的风姿余韵,每日还可以欣赏编钟演奏,飘出一丝丝楚灵王离宫的片段影踪。

四、甲鱼烹饪的灵魂

文化部副部长陈荒煤生于上海,祖籍湖北襄阳,在武汉读书工作八年,他在回忆故乡湖北时,喜欢在小铺子里喝一碗莲子汤或糯米酒小汤圆,再吃上几个烧麦,这样可以治愈他彷徨街头的无助感。这样的徘徊,像极了可恨祖国不够强大的郁达夫呢!

谈及故乡风物,陈荒煤对大智路老通成酒楼(文革后叫“老通城”)的冰糖莲子汤念念不忘,一个大莲子锅,犹如一个大莲蓬,一个个长且圆的小筒插在大锅里,提出来倒在碗里刚好是一碗白晶晶的冰糖莲子汤。在写到黄鹤楼时,还提及一个年过百岁的老道士烹制甲鱼的传说。

这位老道士把活的甲鱼放在锅里蒸,锅盖上留有一个小洞,“当甲鱼在蒸汽腾腾的热锅里把头伸出洞口来呼吸的时候,道士把他特制的调味佐料、药物、黄酒、酱油等用这勺子喂这甲鱼……直到甲鱼蒸熟了,它所吸引的作料在全身循环甚至浸透了内脏,这只活甲鱼最后真正‘入味’了,不仅味美无穷,而且特别补养身体,所以道士也长命百岁。”这种甲鱼的做法更像是“温水煮青蛙”,放在实际烹饪中,当然是难以行得通,而且也太残忍了吧!

下榻东湖宾馆48次的一代伟人,除了超爱老通城豆皮外,对甲鱼脚是情有独钟。长期给伟人下厨的于存说:“我做的清炖甲鱼主席爱吃。因为,我知道主席爱吃甲鱼爪,所以,我从来不剪鱼爪,而是把它们洗的干干净净一起炖。”

现如今,甲鱼产地众多,湖南是汉寿县,素有“甲鱼之乡”之称,率先开启了甲鱼的养殖。湖北地区以洪湖为最,近些年,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疫情爆发前有数据统计显示,汉寿地区甲鱼产值30亿,洪湖地区高达50亿。“吃主儿”王敦煌说北京市场的甲鱼则来自河北安新县白洋淀与雄县赵北口。江浙(洪泽湖、太湖)、山东也盛产甲鱼,尤其是山东临清市丁马村有“中华鳖第一村”称号,但是品质依然以洪湖、汉寿为佳。

相对应的是,湖北的甲鱼烧法是荆沙甲鱼,秘诀是荆沙酱。湖南是清炖甲鱼,也有乌鸡炖甲鱼、甲鱼炖排骨,代表是啸天、王捌院子;浙江一带是冰糖甲鱼,以宁波为代表,江苏是清蒸甲鱼,徐州以霸王别姬(甲鱼炖土鸡)著名。

商业化方面,湖北甲鱼较其他地区更为成功。连锁店众多,如元银甲、状元甲与大圣甲,更早时候则有青莲、小妹、文子、矮子等。

中国烹饪大师、武汉餐饮协会副会长杨元银说,他开创的元银甲,最关键的是一勺甲鱼酱,是原有荆沙酱基础上的升级,其中有多种中草药成分,可按照节令调整酱料配比,这是其成功的不能对外透露的秘密。每一次熬酱,杨元银都要亲自指导料理,马虎大意不得。杨元银指出,“我这已经是第四代酱料了,而很多商家还停留在第一、第二代酱。”正因为有酱料的支持,元银甲在这些年得到了迅速发展。

正如当年的楚人崛起一般,出身武汉黄陂的杨元银也有着自己的固执——创新求变固然重要,不屈不挠才是元银甲强悍生命力的体现。在去年疫情结束之际,杨元银在武昌首做鱼羊鲜,洪湖甲鱼与宁夏滩羊的结合,迎来了宾客盈门排队等号的浪潮。今年年初,当第三次疫情袭击武汉,餐饮生意备受冲击,杨元银再次拒绝“躺平”,他一方面应对疫情之下的餐饮回落,经营他的餐厅,一方面披上“战袍”研发新菜。“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于是,一道大肠烧小肠的下酒好菜,一道甲鱼烧大肠小肠的新菜,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杨元银说,“我成功过,也狠狠地失败过,甚至被合作伙伴抢注了我的商标,但我从不气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人家叫我是武汉餐饮界打不死的‘小强’。”

去年春节之时,杨元银半开玩笑半认真对我说,“回家时候啊,给你炒上一锅甲鱼,用盒子装了带回家给爸妈。”我说,“好啊!”齐楚从春秋时就有有趣的交集,不管是齐楚争霸,还是鲁昭公拜访楚灵王,抑或晏子使楚,一个在沿海,一个在南方,原本千里迢迢的距离,如今通过一条高铁线路六小时即可抵达,这是时代的力量。

作者:舒怀

图片:黄宇、钱妈、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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