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界七人,妙手、冬稼、宵君、文状、夜刺、渔傲、天宗,受人景仰,为世膜拜。他们除却本身意力修为惊人,在各自喜爱领域更是独领风骚。妙手,医界之尊,肉骨生肌寻常之事,招魂还魄也尝有过。冬稼,农桑为专,贫瘠之地也可生苗,无土之处亦能结果。宵君,厨艺大家,平淡之食能让人饕餮大餐,美味佳肴更令人欲死欲仙。文状,文学宗师,锦文锈章凉润有信,经诗典词熨心伏意。夜刺,刺客大家,高手毙命只在旦夕,宗师束手无言话下。渔傲,渔家之傲,龟蟹俱跪伏鱼虾齐叩首,丰河产富海珍水族尽邀。以上六人,已然业界神话,但最最厉害的却是天宗前辈。天宗,学士大神,琴棋书画雕虫小技,攻防法器集成大家。妙手先生脾气虽然暴躁,心地实则善良。他的院中每日常有飞鸟走兽前来,不是看病就是医伤。妙手医治简单粗暴,乌鸦降来,翅折腿瘸,妙手双眼一扫,丢出颗黑色药丸吼道“快滚!下次再和别的鸟打架,直接打死拉倒。”乌鸦状如老人,口衔药丸俯首低羽,蹒跚退后吞食细嚼,不过盏茶工夫就欢呼雀跃,飞至空中频频向妙手挥翅致意。妙手仍是不耐烦地猛挥手“快滚快滚!”小鹿蹦来,三腿点地一腿翘起,脚踝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妙手见了先是照鹿头啪地一掌“又爬崖了,怎不摔死你?”小鹿摆动头茸,虽是躲闪却不后退,大大的眼里满是楚楚。妙手先丢小鹿一粒药丸,又从瓶中倒些白色粉末撒在鹿腿。那腿上伤口就如水浸干土一般,肉眼可见的愈合复还,前后不过半柱烟熏时刻。小鹿再次活蹦乱跳后,前腿下跪对妙手叩谢。妙手抬腿就是一脚,小鹿被踢得七滚八落,爬起来欢快地跑了。难得有只母猿身背幼崽,哭天喊地捶胸顿足。妙手也难得的没有大声呵斥,而是谨慎接下。小猿脑骨碎裂,脑浆外溢,不见进气只出余丝。妙手双手先是在小猿胸前推抚,继而在其头颅周围轻按。推抚轻按一会,妙手将头骨复位,用木板布带固定,再进入内室从箱内取出一只锦盒,打开锦盒再取出瓷瓶,从中倒出一粒晶莹药丸,和水轻灌小猿口内。过了数息妙手再在小猿胸前后背轻抚几十下,再探脉搏方长吁一口气。老猿见此情景焉能不懂?它伏首磕头咚咚作响。妙手轻挥几下手,又叮嘱老猿几句就进入屋内休息。受制他界,妙手意力有限,医治过于病重者,他总要休息好久。治病救人意力输送,李小剑不觉为奇,奇的是普通草药一经妙手调制,就能达到起死回生功效,若是再有奇珍灵药,那更是锦上添花、妙不可言。吃喝玩乐,不是世人皆爱;生老病死,却是人之所重。妙手有脾气大的资本。相对妙手的忙碌,冬稼阿姨却是难得出手。竹界虽然不小,人丁却是不旺,农桑之专没有机会大显身手,只在粮渐少、食无余时才小试牛刀。冬稼阿姨所住小屋后面有成片稻麦果蔬,它们分段成熟,可保长时无虞。李小剑醒来两个月时有幸一睹冬稼阿姨的高技。那天早晨,李小剑吃完饭正坐在白水晶上打坐,玄凌寒欢快地蹦跳上来,拉起他就往外跑。竹界人少,玄凌寒与三小龟人虽情同手足,不用在意身份,但终归不若与李小剑相交自然。在李小剑面前,她可以充分释放天性,动辄拉他去看鱼捉虾、寻桃摘梨。这次她带李小剑去看冬稼阿姨播种下苗。他们到时,冬稼阿姨已然开始。屋前空地摆放几只木制大盆,四尺径宽、两尺高长,里面盛满清水,各色种子沉在盆底。冬稼轻吟一声双手挥向木盆,木盆波澜不惊。玄凌寒见怪不怪,李小剑强大的神识也感受到冬稼雄浑的意力有如阳光普照,瞬间暖暖明明地射进各类种子。竹界里,李小剑的意力恢复后层级不再上升,神识却不受控制,仍是肆意汪洋地可怕。而竹界前辈们层级虽受限制,但意力数量仍是滔滔无比。冬稼阿姨见他们来了微微一笑仍专注她的事情。那盆里先是水波静漾,一会就如人吸兽喝一般渐渐见少。李小剑近前一步,清水变少,种子却渐渐变大,但不是浮肿而是实在地有如仍在母枝棵头自然成长。不久清水全部消失,冬稼阿姨长袖轻轻一舞,东南角落的石井中喷出几股水流,稳稳注入木盆。清水又少、种粒又长,冬稼阿姨接连挥掌。如此几次后,那种粒翻了数倍,麦子好像花生,花生又如土豆。李小剑心道若是意力升级,或玄兽增长能有此神速该是多好。他又想起了与玄凌寒的初逢,拿着它在手上翻转。他偷偷看了眼玄凌寒,玄凌寒刚好也想到此节,两人对上了眼忙急速挪开,又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冬稼阿姨看了眼他们,未置可否。李小剑玄凌寒忙收拢笑容,毕恭毕敬站那观摩。冬稼阿姨结束了这个环节,迈步向屋后走去。原来在地上的木盆像几只大鸟一样,凌空飞起跟在她的身后也一贯行去。李小剑和玄凌寒暗暗吃惊,他们互相搀着,能感受到对方手心里全是汗。这可不是光凭意力就能达到的效果,而是一种高明的意技。否则以冬稼阿姨目前区区意教实力,怎能有如此翻云覆雨出招?李小剑清晰地记得层级为意大师的父亲,也不过勉强才能如此操作。而且他老人家,一次还只能操作一个酒壶和几个茶杯。跟在冬嫁阿姨身后亦步亦趋的,可是装着种粮的几只大木盆,每只都不下数百斤。如果这要是操作兵器的话……李小剑神往起来。冬稼阿姨走到已收割完毕的那小块田地前站好,几只木盆在她身后徐徐落下。冬稼双手一握,那块小田似有人翻耕播种,黑土两相分开如劈波斩浪。木盆紧接又起,一盆一行倾倒播粮,不过顿饭工夫全都耕种完毕。李小剑惊讶不已,这种意技就是天离恨见了恐怕也不能等闲视之。更让李小剑惊奇的还在后头。播种完毕,他和玄凌寒发觉冬稼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接着观看。刚覆盖上泥土的田地,悉悉索索、抖抖颤颤竟然破土而出了满地的小芽。那小芽又持续生长如炊烟升起般袅袅,须臾就至脚踝。李小剑和玄凌寒心道,以这速度中午时分就该能吃上新鲜粮食了。他们目不转睛满含期待,不料冬稼却对他们说,走了,今天就到这。李小剑迟疑地看了眼冬稼,手指着及踝禾苗,“怎么不一鼓作气?这长势如此喜人。”冬稼笑了“小傻瓜,我又不是神仙。我可以帮助它们生长,但不能凭空让它们生长,尤其是不能一直不停地生长。你看之前我喂了它们多少清水啊?就这都不够他们喝的。”李小剑心想也是,不仅是水分还有光照及土地营养,这些都要不停供给。他这个学士可不白给,那么多本的知识吸收了,只是他被冬稼一时震住了而已。好吧,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看看长到什么样了吧,看那种子个头硕果累累不是问题。冬稼走在前面要进屋时,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他们说,后天你们如果有空的话,就过来帮我收取粮食。后,后天?这么快?李小剑和玄凌寒互相看看无话可说。当日下午,李小剑就按捺不住早早来看庄稼长势。只不过一两个时辰,花生叶圆厚绿,稻谷已抽节拔穗。李小剑感叹无比,怪不得鸢克费劲心思又是打赌又是蒙骗地把他们请来当菩萨供着,光凭冬稼阿姨这一手就能让五谷丰登、仓满社足,想不国泰民安都难。李小剑很想知道鸢霸这个奇葩怎么完成那么高难度的手笔,竟把稳如铁桶的江山生生给整没了。次日再去,满地花生茎高叶满、黄花夹杂,都已长至腰位。李小剑行走其间擦拂翻卷,那浓绿叶片如船分浪,波波现出灰绿的朦胧,还有偶尔露出土地的白白果壳。左首一侧稻香满地、叶稗纷飞,株株高及李小剑的眼眉。其间蚂蚱抖翅,蝗虫跳跃,此起彼伏的振翼声交合着连绵不绝的蛙鸣,让人不舍徜徉、轻漫留连,慵懒着美丽人生。第三日,当李小剑和玄凌寒兴冲冲赶到时,冬稼阿姨已先期而至。李小剑往田里一看,马上张口结舌,昨日还高大饱满的水稻与花生已然正常大小。玄凌寒老实听从冬稼阿姨吩咐,这两日都不曾出现,所以没有见到那神奇景象。冬稼阿姨明白李小剑的疑惑,解释道他们习惯吃正常大小的食物,而且稻麦及花生由大及小时,散发多余水分及杂质会让营养更加凝结,口感更为不错。李小剑这才想到竹界中的饭食确实要比外面可口,就连他这个从未下厨之人只要将饭菜煮熟,也是香味四溢,而且他也从未见过有别与常的米谷。李小剑释然一笑,冬稼阿姨和玄凌寒已忙了起来。仍是有如神助,稻子脱秧而去,花生钻地而出,它们齐齐进入地头口袋。余下稻草和茎叶好像积雪所做,日出就慢慢萎靡变小,直至化成股股浓汁得归大地。冬稼对李小剑和玄凌寒说,“你们帮我扎好口袋运至各房,应该没有问题吧?”身为意士这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们扎好后,每人扛上数袋挨处送去。宵君前辈不似冬稼阿姨那般难得出手,也不似妙手先生那样日日有营。身为厨艺大家,他还是隔三岔五会露技施功的。当然,既能自成一家,每次动火开灶前,众人照例要走一番三请五求之路,以满足厨神的虚荣心理,让他有个更好的下厨状态。自李小剑他们进入后,这番恳求的前奏自然由玄凌寒她们做来。凌寒和莫丝两人,左一句好爷爷,右一句乖前辈,叫得宵君心花怒花。若不是怕众人吃多生厌,他恨不得日日为她们洗手做羹汤。每次上午巳时刚过不久,宵君就至冬稼房后亲自采撷果蔬,再至林间溪头寻觅佐菜。采摘集齐后,他携带奔至山间小瀑。瀑布流水如玉四射,淙淙激入小潭。潭深不知,幽暗清凉,成年累月,水去寒留。宵君将果蔬佐菜置入潭中浸放大半个时辰,再取出后只觉绿意新萌、淡香微翼,连质感都清脆嫩生。午时刚到,宵君回至本房,将果蔬佐菜放于案几就退后几步。这时外人是不得进入厨房的,只能在门边观看。如同冬稼阿姨浸种播撒时好有神助一样,厨房内菜刀连挥、炉灶自起,各种油盐酱醋鱼贯而入。整个过程不徐不缓,宵君站在门旁心无旁骛。直至最后时刻饭热菜熟,宵君才上前一步双手隔空轻挥,本就有些香味的饭食更是浓郁扑鼻。不要说吃了,就是闻了都让人欲罢不能。而这时,院中房顶早停满了鸟禽和走兽。秃鹰和麻雀交叉而站,老虎和兔子比肩而居,他们匍匐低首、虔诚恭谨,如沐福音、如浴天光,只因这绝世惊人的宵君大餐。此时不用招唤,竹界诸人早围桌而坐。待饭菜上桌,他们对视一笑,就夹筷而食。稍事咀嚼后,或眉头轻锁,或脸颊微舒,品食之尊、享味之美,如落叶浮水顺流而下的淡雅,似雪花沾枝静谧经夜的从容,又如春苗风拂彩带般投影的欢快,更似笋尖破土成长时声音的感动。餐毕余些食物就分发给外面等候多时的鸟兽。每只鸟兽所分不多,但都躬身接起,或衔或捧,没有一只鸟兽嫌少不耐。他们有的当时即食,有的却珍藏带回给妻儿老小。带走的,一如之前般恭敬,仿如接了圣物。即食的,则如人一样舒服畅快,许多都在地上打起了滚。众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离开,而门外野兽则有不少就地而睡,呼呼地说不出的香甜。文状,文学宗师,锦文锈章凉润有信,经诗典词熨心伏意。可惜在竹界中,他是最没有机会施展的。吟诗作赋虽不在话下,却曲高和寡无人欣赏。词曲长文更是优美异常,众人虽难知其义却能知其美,这点还颇令他欣慰。文状博古通今、人情练达,日常倒常与众人开怀释悲,为众人所信赖。文状之所以为文状,不仅诗书卓绝,更精奇门遁甲、兵法韬略。竹界未闭之前,鸢克常代皇室向文状咨询求教,俨然菖兰又一国师。唯此一条,就够文状大人傲视群雄。至于奇门遁甲,冬稼阿姨说过一事。事不大,没有什么波澜,却足够诡异。文状和冬稼受邀参加老友之子婚礼。席到中途,冬稼发觉文状前辈不见了,左等右等宴会都结束了他还没有出现。两人同来不好一人就走,而且身在他家,主人事忙也不便打扰,冬稼阿姨就独自寻找。冬稼阿姨躲家丁避客人,在园林楼宇间穿梭,直至最后在喜楼悬空发现了文状前辈的身影。文状一身白衣和外墙同色,若不注意当真一时难以发现。喜楼总共三层,第三层乃是新人之房,此刻新郎尚在外应酬,新娘应是独坐室中。冬稼阿姨微微有些不喜:文状啊文状,我等虽说修炼意力,寿元早已大长,青春也极致延长,但毕竟辈份和年龄在那摆着,你怎么就能拉下老脸来偷窥新娘?洞房设在三楼,本就是大户豪门为了防止听床扒窗之人。文状前辈仗着一身无上修为,直接悬空欣赏。冬稼阿姨是谨慎之人。她静观良久,大红蜡烛映照之下,文状全无猥琐之色,反而有些紧张与戒备。文状虽恃才傲物、自命不凡,但不会堕落下作,定有他因。冬稼阿姨稍一思索,慢慢飘至文状身旁。两人无物可恃,就那么凭空站在楼窗之外。文状知道冬稼来了,也不答话只是手往窗里轻指。冬稼脸上一红,你为老不尊,还让我和你同流合污。文状不做解释,只是一个劲地往里指。冬稼内心轻叹一声,往前一步向窗里看去。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非但二老名誉有损,就是新娘的清白也受影响,弄不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新娘紧靠窗口而坐,正全神贯注对镜贴花。冬稼心下生疑,此时尚未洞房,新娘怎么就自取盖头,而且重新梳妆打扮?这风格装束似乎与意念大陆也有些不符啊。新娘离窗虽近,却似梦游一般,对身外之物视而不见。好几次她都看往这面,冬稼阿姨都感觉到她们眼神相对,而新娘却一直毫无反应,一双美目灵动不缺却是不识一物。冬稼阿姨心急,想下去找人上来看看,被文状阻止了。他神识传音给她,不能声张,否则会害了新娘,稍安,静观事态发展。“那她是怎么了?”冬稼也神识询问。文状手指斜点,冬稼望去。新娘身后不远,一道红绫从空悬垂。整个新房披红染金,若不留神真不知这里突兀地栓了根红绫。冬稼再往上看,房顶横梁上有两根铁钩倒竖,红绫正系其上。冬稼愈加奇怪,新房不管是装饰花板,或是裸露木梁,哪家会倒挂两个铁钩?“这房子有一定年头,应该好久没有住人了,之前可能闲置暂做库房,现在公子成婚,刚好装饰一新做了婚房。”文状仿佛知道冬稼的疑惑,解释道。而那道红绫两端各扣一个铁钩,无风起舞倒挂如秋千。“啊!她要自杀?”冬稼险些惊叫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忙捂上了嘴。“是啊”文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饶你饱经风霜见多识广,这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这么轻描淡写呢?“老,老文,你怎么就趴这看,见死不救”冬稼责怪他。“你救吧。”文状仍是处变不惊。冬稼看了文状一眼,尔后用力向新娘挥起了手。新娘仿佛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若不是担心喜楼基石所藏的黑曜石发出警示声,冬稼早一股意力涌进。冬稼四下看了看,跳到围墙边的高树下,折过一根树枝挼去树叶,只余光秃树杆,又跳了回来。冬稼捏着树枝掀起纱帘,透过木制围栏直直地向新娘戳去。她连戳几下,新娘浑然不觉,仍专注地涂抹着口红。“你往哪戳呢?”文状神识冬稼。冬稼都戳在新娘的胸口,一戳就陷下去一大截。冬稼身为女人倒是没有意识到这点,听文状提醒未免又是脸红一片。“文兄,这怎么办?”冬稼不戳了。“等着!”文状还是轻描淡写一句。文状焦急万分却也只能默默等着,同时心里祈祷新郎千万别来,谁愿意娶个诡异的新娘。终于新娘化妆完毕,对镜左顾右盼了一下,似乎十分满意就站起转身。在转身那一刹,冬稼感到新娘似乎看了她一眼,很短的时间,眼神冷淡但更透着阴森。冬稼不自觉地抱了一下肩头。新娘将刚坐的凳子往红绫下移了移,而那红绫好像染色一般,渐渐泛白直至全白。冬稼的心都快跳出了嗓眼。大户人家的喜楼戒备森严,意士不可冒然靠近。如果是意士靠近,能够在当今两大高手监视之下仍然无声无息,那他的实力绝对是冠绝古今。若不是意士高手,那又会是什么?冬稼不敢想象。新娘全然未见红绫变白,她两手伸开保持平衡,一脚上踩另一脚用力一蹬,稳稳站了上去。整个过程一板一眼,全然没有将死之人的犹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站上凳子之后,两手抓住白绫就把脖子往里伸去。“不要,不要”冬稼已然看见白花满堂,听到哀乐重起。她不自觉地就要施展意力破窗救人。新娘的脖子马上要套进白绫时,一根树枝先伸了进去。仿佛那白绫不是扣在铁钩,而是早有人在房顶等候,一手拿着一根专等人头进来。那白绫违反常识地猛地往起一紧,将树枝连着新娘的双手牢牢缚住,足足有三息时间,然后又是猛地一松。与此同时,冬稼仿佛听到了句粗语,还说了句“套错了”。冬稼睁大双眼,屋内除了新娘空无一人,她浑身汗毛倒竖。随着白绫的松开,新娘咚地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冬稼这才发觉文状所捅树枝正是刚才自己下去所取。如果我不取树枝,文状怎么解救呢?这时,洞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而文状早把树枝取出夹在掖下。他手拉着冬稼就往外飘去,由于力道突然,冬稼差点从空中直摔倒地。冬稼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又让她魂飞魄散。只见那白绫自动从铁钩上解下,幽幽地正往下飘,边飘边变为大红,而新娘刚站立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定定地看着她。那影子也不是全黑,灰灰的,月光折射出来的一样,分不清面目衣带,只是一团。又能看到或感到两只眼睛处,血红血红的。全不是意识体或幽魂那样,虚幻但分明。从那天起足有一周的时间,冬稼常常半夜惊起,浑身上下冷汗湿透甚至在白天也感到阵阵发冷。文状也警告冬稼,千万不要对新娘和她家人说起那晚的事,省得没事找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冬稼也不想那晚的房上白绫挂到她的屋里,自不会说。冬稼终归害怕,她大着胆子问文状,那晚听到有人说“套错了”吗?问他有看到血红眼睛盯着我们吗?文状总是对她说,是你被惊吓了产生幻觉,心里没鬼不怕半夜鬼敲门。这是哪跟哪啊。冬稼问他那晚怎么知道要往绳索里套树枝,这个老家伙说把头套进去也行。文稼逼问急了,他就说奇门遁甲都是这么做的,或者放个别的东西也行。上吊的人可以如此解套,我呢?怎么解决白天晚上总感觉有个血红眼睛的影子在背后盯着我呢?冬稼相当苦恼,身为意士高手,她还没法多对外人说。文状建议冬稼去寺院找个灵婆。冬稼瞒着众人远远地独自找了一圈。灵婆没找到,倒是有许多大师,但是大师的路数还不如冬稼高明。他们用意力催动符堪来糊弄冬稼,被冬稼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冬稼找了个通点法术的大妈。大妈不认识冬稼,告诉冬稼一定要放松,放松再放松,不要咬牙硬挺。看起来,她架式正规、手法专业,还念念有词。冬嫁照做,大妈就对着她横放在桌子上的胳膊猛拍了起来,噼啪连声。冬稼没有用功抵挡。前几次她意力催发,打得大仙们抱头鼠窜,事后猜想是不是影响大师发挥了,所以这次她打算好好配合医治。这一配合,她就疼得大叫轻点、轻点。大妈说忍会就好。大妈不知道眼前的年轻少妇实则比她大多了,做其奶奶都绰绰有余。不一会,冬稼的肘部内侧连带着部分前臂后臂,黑黑紫紫的一片。大妈真是狠啊,冬稼身为意士高手,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么打过,因此哭得梨花带雨也就情有可原了。冬稼给李小剑讲这些时倒是开心地很,以她的年纪这些都算是少年往事,自然温馨快乐。大妈给冬稼递了绢手帕,待她擦完眼泪,还问还害怕不?被打成这样,再有什么事也忘得精光啊。冬稼怕她再打忙不迭地摇头,“不怕,不怕了,就是想象那双红眼在眼前也不怕了。”“这是鬼箭,鬼射的箭。鬼见你漂亮就跟定你了,这是色鬼。看,鬼血被我打出来了,你明天就好了。”大妈边说边擦了一把汗。冬稼听说是色鬼看上了她,心里更加不害怕了,相反还有些小得意。冬稼往大妈手里塞了些钱,说些感激话就就走了。事后,冬稼则越想越不对劲,好像花钱买了罪受还被人当做傻子了。最后,冬稼仍是从文状那求得了妙方。文状一听冬稼真地去寻找大师灵婆了,看了看她然后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冬稼也面红耳赤,文状明明一句玩笑之语,她这意士高手、农桑之专竟然就信以为真了。文状说,这世上如果真有鬼,那鬼找人一般是根据气息,不是看人相貌的。那这么说,那晚血红眼睛看着我也是白看,鬼他看不到?可那要不是鬼呢?冬稼怔怔地想。文状看她的表情,就知她刚听了一句就走神,自然又将她骂一通。文状说,鬼闻着人的气息而来,一般当你感觉浑身冰冷时,鬼就伏在你的背上。为什么没有着急把你带走,因为他还要再闻一下确定是不是他要带走的人。所以,一旦你感觉脊背发凉时,一定要屏声凝气憋上一会,能憋多久就憋多久。鬼闻了一会,不见有气息传来,他就以为自己闻错了,从而走向别处,毕竟现在有那么多人啊。从那后,一感到凉气传来,若确定不是敌人,冬稼就尽力憋气。直憋到满脸通红、头晕眼花,待再呼呼喘气时,凉气已不见踪影。李小剑听到这段笑到不能自已。他年纪虽小,却也听出冬稼对文状前辈心思很不一般,不知她们年轻时就互有情愫,还是各自成家又相见恨晚。李小剑联想到九岁时所经历的病变,不禁心疑这个世界真地有鬼?夜刺,刺客之祖,古往今来刺杀之术的集大成者。夜刺有意力也有意芒,但身怀绝技能将实力掩盖迨尽,就连气息也隐藏地滴水不漏。再加上他超凡脱俗的易容之术、无与伦比的模仿之技,自成名以来就从未有过失手。璜土有一恶霸占山为王,恶霸穷凶极恶偏又意力高强,方圆数百里无人能治。官军数次出动围剿,都是无果而终。当地乡绅长期遭受勒索、妻女屡被奸淫,忍无可忍之下,他们集资五万两白银悬赏寻找刺杀英雄。重赏之下,勇者不绝,前后有十五位著名刺客领命伏击。无奈璜土一霸功高意绝,十五位刺客无一幸免,皆被砍下头颅挂于山寨门口。这十五人中有一人是夜刺的同门师兄。夜刺其时尚未出师,听闻此事后感念师兄平日的照顾,就偷偷下山为师兄报仇。他星夜出发赶到目的地,趁看守换防之际,悄悄搬走山寨门前一块巨石,自己乔装打扮成巨石模样,一待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夜刺不吃不喝,仗着意士修为将生命撑至极限。这一个月的忍饥挨饿也让夜刺收获颇丰。每至子夜时刻,璜土一霸就会和几个随从来到寨门巡视。他们望着悬挂寨门的十五颗头颅微笑不语,然后再转向他地查看。数次之后,夜刺发觉一行人中璜土一霸的意力并不是最为雄厚的。虽然他举止嚣张、目中无人,但意力意技也只寻常高手之列,万万没有将天下十五位著名刺客一一击杀自身反而毫发无损的实力。这期间又有三名刺客前来,其中一位就在寨门与璜土一霸相遇。那位刺客同仁修为不低,璜土一霸虽不至当场落败,却也只能疲于招架。刺客也另有助手制衡山寨其他人等。在璜土一霸眼见不支时,突然一股意力无声无息击向刺客。刺客身形一滞,璜土一霸趁机反杀,形势瞬间逆转。伪成巨石的夜刺感受出那出手之人乃璜土一霸的随从之一,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却给人致命一击。夜刺知道若想杀掉璜土一霸必得刺杀此人,而且很有可能真正的璜土一霸就是此人,眼前的不过是个障眼法。又忍半月光景,夜刺除了神识身体已进入休眠状态。他们再次出门巡视,那位随从终于离巨石最近之时,夜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力一击。那随从猝不及防,一击被命中要害。不过他意绝技高,临死之际一招反杀打得夜刺重伤两月。亏得他师门绝学逃跑工夫甚佳,其他人等终归没有追上。夜刺养伤之余就听闻璜土一霸毙命的消息,他原本还打算伤好后再去打探虚实。刺客虽是暗杀职业,品行却光明磊落,他们非常重视诚信,否则谁还敢有重托?他们盘问访查,终于确定被杀的璜土一霸乃是他人假扮,真正的璜土一霸早被夜刺所杀。夜刺一战成名。能够隐忍月余,只等璜土一霸最为靠近自己,时机最为成熟之时方痛下杀手,光这份耐心、这份心理素质当世能有几人可及?重伤之下能够逃脱数位不下于自身修为的高人追杀,他之实力经验又有几人敢为小觑?真正让夜刺被刺客奉为行业之祖的事情是诛杀长泾之王——罗灭军。罗灭军是菖兰帝国东南地区世家之一的家主,其祖上也曾为菖兰元勋,受封无数。到罗灭军这一代,更是繁华似锦、烈火烹油。这也间接造成了他的骄奢淫逸。罗灭军看中一位小家碧玉,要强抢明夺。姑娘早有意中之人,又厌恶罗灭军人品,所以誓死不从。罗灭军财大气粗、意力卓绝,在东南一片说一不二,连当地总督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岂能受一普通姑娘之气?他朗朗白日就将姑娘抢夺,并且当街令仆人搭建帐篷,就在篷内夺去姑娘贞操之身。当是时,街上游人如织,姑娘惨叫连连,见者无不骇然,闻者无不愤懑。罗灭军吃干抹净,没有如寻常恶霸般一走了之,或者将姑娘卖至青楼楚馆。他惨绝人性的是将姑娘筋脉震断,丢入猪圈让畜生糟蹋,令她生死不能。这还不算完,他又将姑娘老父及意中人捉住,砍去他们双脚,让他们当街乞讨。意中人年轻气盛,不堪受辱当场自杀。意中人的父母舍家上告,竟被罗灭军抢先一步,直落得满门皆灭。罗灭军之事人神共愤,却无人敢于出头。一则罗家乃豪门之后,亲戚故旧遍布天下。二则罗灭军本身意高技强,菖兰东南一片几无敌手。意中人年轻自杀了事,姑娘父亲却老而弥坚。他每日趴在地上乞讨,坚强生存。直到有一天,他的面前出现一位龙章凤姿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慢慢蹲下身体,没有施舍铜板也没有给予饭食,他轻轻地说“老丈,给我擦下鞋!”老人看看干净如新的鞋面,再奋力抬头看看俊秀的男子,一瞬间明白了,他笑了,老眼纵横。老人郑重地轻轻地摩梭了一下年轻男子的靴面。男子起身离开。老人对着他的背影,不易觉察的拱手一谢。当天晚上,老人气绝身亡。次日清晨,众人发现老者时,他直直坐在地上,面含微笑,空空的裤管坐于身下。有人用手轻轻一碰,老人扑通后倒,嘴里流出鲜血。老人之血,竟是一夜未干,何其冤?何其雪?老人虽是蓬门小户,眼界却是不窄。年轻男子没有施舍老人却让他为其做事之时,老人就明白有高人愿意出手助他了。男子先受他滴水之恩,再对他涌泉相报,好出师有名帮他杀掉罗灭军。合乎规矩,得乎方圆。男子大恩无以回报,老人却也明白事理。当夜,他咬舌自尽,想以一死保存擦鞋之秘密。他心满意足、了无牵挂地死了,他相信男子。男子就是夜刺。数日后,长泾城出现一绝色女子,罗灭军心痒难耐,故态再次萌发,只是这次是他身死。罗灭军意技意力虽较璜土一霸为高,警觉性却差了许多,刺杀罗灭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只是无人敢于刺杀。夜刺成功后,并未如侠客一样昭告天下,行刺者某某人。他是一名刺客,千里杀一人,百年不留名。但夜刺还是出名了,他不似一般侠客之愚伟,男子做事一人当;也不似一般刺客之势利,见钱眼开。他既见钱眼开,又正义灵活;他以刺客之身,却能与侠义之举完美结合而出名。出乎意料的是,那次帝国并没有深究其责,反而是总督顺手推舟并捎带捞了个“为民除害”的美名。李小剑身体正恢复时,夜刺就将其引为知己,这小子竟然天生没有意芒。没有意芒是李小剑的心头之患,生怕辛苦修来的意力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如果那也算辛苦的话。而夜刺则求之不得。每每潜伏隐藏之时,夜刺要耗费相当多的精力在掩盖意芒之上。掩盖若需十分功力,则掩盖意芒就要耗费八分。若是没有意芒,显然要省却多半力气,刺杀效果事半功倍。渔傲、渔家之傲。渔傲前辈和冬稼阿姨有异曲同工之妙。龟蟹俱跪伏自不必说,鱼虾齐叩首也属自然,丰河产、富海珍,水族尽邀也是天经地义。渔傲前辈更有一绝令人神往不已,即他能够沐水而居、潜水而行。渔傲生于海边,自小与水同长,天然喜欢水文。渔滶成年后,有次驾船远离大陆捕捉鲍鱼,被风吹错了方向,在深水珊瑚礁洞中发现一长须老者盘腿打坐。虽是浸在海底,老者却头发束齐、胡须不乱,唯有衣袍随着暗流轻轻摆动。渔傲一惊,以为遇到海葬之人。他怕唐突了老者的沉眠,忙急急作揖赔罪,心里却道,这海葬之人,鱼虾不食、龟蟹避远,当真古怪。而长须老人并未身死,他本是名水系修行者,又另学了水系高深意技。他正修炼吸收之时突然感到有异族入侵,睁眼一看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老者久不见人,一见渔傲有些惊喜。渔傲见老者睁眼看向自己却更是恐惧,大张着嘴喝了好几口水。亏得水中不好发声,否则渔傲狰狞的叫声能吓死成片水族。渔滶刚想逃跑,被老人伸手拉了下来。老人开口和蔼声音传来,“你是谁?”能在水下说话,渔傲以为见了鬼。老者连问几声,渔傲自不能答。渔傲不能逃走,见老者也没有害己之意,胆子就大了点,他手指嘴巴张合了几下,吐了几个泡出来。老者恍然大悟,这只是个普通渔民,就算曾有修炼也不过是微末道行。老者在水下生活良久,看人都如己一般。老人带着渔傲,也不见他游,却如鱼一般嗖嗖往上直窜。上了岸后,渔傲大口喘着粗气。渔傲修为太低,能在水下小半个时辰已是人族中的佼佼者。老人问渔傲,以他的水中游技、海上经验,以及相较很低的意力修为,怎会到这偏远之处?渔傲脸红了,他老实地承认这次贪杯喝大了,任凭风吹雨打一睡不起。更因为他游技不错经验也足,所以就是醒了,见天气暴虐也懒得起床,更是放心大胆地长睡休息。渔傲后来醒了还是因为船破沉水。当他刚没入水中时还没有当即醒来,直至感到越来越为憋气才发觉沉睡海底,忙急急地游动。渔傲很是纳闷,怎么会一睡不起。再之后,渔傲发现了这个光秃的珊瑚礁就游了过来。他饥饿难耐就下水寻找食物,碰巧就遇见了正在修炼的老者。老者长期离群索居,闲来无事突见有人也很是高兴。渔傲一时回不了意念大陆,无聊之下就和老者学习意技。老者一身水系技法令人拍案叫绝,他时常伏于鲨鱼海豚脊背来去数千里,若是偶遇一两只深海玄兽那来去更在转眼间。几年下来,渔傲将大法习了一半,更适应水下岸上,在二者之间自如转换宛若两栖族类。相较而言,渔傲更喜水中生活。他向师父学习,将居所安置水下洞窟,入口看似凹凸嶙峋,抚上礁石却光润冰洁。每日醒来,几剑阳光直泄海底,幽幽暖暖从不刺眼;眼前水草更是柔美,细细软软的身骨,海水轻拂下千娇百媚;五颜六色的小鱼在身前无声游动,它们摆动翼鳍,时而向前、倏忽静立,畅意非凡。行在水中全不似岸上走动甩膀踢腿、铿锵有声,而是轻歌而来、曼舞而去,飘飘而至的样子更似梦似幻。数年后,老者又想重新觅块秘地独居幽静。他不便说烦躁徒弟的骚扰,对渔傲只说要去云游一番。渔傲洒泪与师父做别。渔傲绝技已得窥门径,待师傅走后招了几只海豚轮换骑乘赶往意念大陆。途中累了就与海蚌共挤一壳,饿了捉些小鱼与海豚分食,渴了更不用说,可以直接饮用海水。回来后,渔傲又将师父所传意技勤修苦炼,不仅让自己意力高强,更使家乡水族快速生长,渔业极度繁荣,实现了小时造福一方的梦想。而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师父。渔傲讲到海中生活时,李小剑羡慕不已,说到师父离去时也跟着神伤,他想家了。竹界七人中最后一位天宗前辈,李小剑从未见过,冬稼阿姨说他一直在闭关修炼。天宗在竹界也有几间草屋,李小剑和玄凌寒骑着伏地蟒去过。每次都是空无一人,家俱陈设却是纤尘不染,好像常有人打扫一样。冬稼、夜刺等六人已是业界神话,而天宗更是神话中的神话。让李小剑颇感意外的是,前六者都是意士高人,唯有天宗却以学士成名。天宗来自学士大陆,也修行意力,不过一直都是意教。他界内外、竹界封开,他都是意教级别,外界环境变化对他本身修行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意教就可以随便拿捏的话,那真是狗眼看人低了。七人巅峰时刻,另外六人就是一拥而上也未必是天宗的对手。无他,天宗层出不穷的法器禁制就能让六人绝望。防御无懈可击,攻击更是滴水不漏。天宗不仅拥有诸多法器,还能制造各种法器。就算法器一时用完,要不了多久他又能制造出许多法器,更何况他还常备众多法器。身为学士,他又对天文地理星象占卜等,无所不通无所不晓,让闻者折服、令见者观止。天宗是唯一一个主动进入竹界的,否则比试起来菖兰境内真怕难有敌手。学士长期钻研努力下来,似乎无所不能。然则尺有长短、寸有所长,学士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寿命的延长颇为不易。意士只要突破层级,寿命就会与级俱加,如冬稼、妙手等七八百岁之人,虽然稀少却不是绝无仅有。而对学士大陆的人来说,修炼意力殊非专长。所以群体之中能发现个超过三百寿命的那就是大神高照,像天宗这种也活了七八百岁之人简直就是人间奇迹,举世难找。天宗是学士大陆之人,让李小剑更为感兴趣的是,天宗却是意念大陆“优优”束修馆的创始人之一。与菖兰皇室平起平做的一个人物,竟也对束修馆大感兴趣,李小剑觉得真是匪夷所思,当然他也听得津津有味。炼制丹药、制造法器等固然是大买卖,却超出了李小剑的能力范围。创建束修馆这种辅助普通裔民学习,顺便赚些零用的生财之道正合李小剑的脾胃,当然这也有利于他的修炼。天宗青年时代师出孝陵学院。----节选剑之晶的《至道天师》实体书《逆袭》中,原价元一本(节日期间或购买多本有优惠),欲购买可加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