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天是周五，傍晚下班前胡杨正准备去学校接宁宁，关明兆推门进来，问晚上有没有事？胡杨说有呀，给我闺女做饭。关明兆呵呵说让她妈做吧，去我那儿，咱哥俩喝一杯，顺便认认门，老弟来工委有段时间了，一直想跟大哥坐坐，却总是这事那是的，不是单位有事，就是家里有事，刚才跟你弟妹说了，让她给掂对几个菜，咱哥俩亲近亲近。关明兆的话朴实诚恳，胡杨没法拒绝，赶忙给无念打电话，让他把宁宁送回蓝欣那儿，无念索性把宁宁接他那儿去了，回头打电话告诉胡杨，明儿来山庄接吧，今晚就住着了。那会儿胡杨已到了关明兆家，正参观着房子。
关明兆的房子新买不两年，五单元五楼，该算是三室一厅，但阴面那间被卫生间挤占了面积，弄得很小，被关明兆当书房用。大概有三百多本书，历史和哲学类的都有，但以经济和时*类的为主，其次是工具书。房子在设计的时候肯定就考虑到了，住户指定会把阳台当厨房用，所以原本属于厨房的位置，也只能当餐厅用了，因为那个位置的西边有两道门，根本就没考虑操作台和煤气灶该往哪安放。双阳面是俩卧室，东边那间归他们夫妻，西边那间归了儿子。餐厅跟中间的客厅通着，房子紧把西头，客厅采光还算不错，那会儿太阳还没落山，虽然被高楼挡着，斜晖照耀的客厅里依旧明亮。
胡杨都参观完时，徐舒雅已经把四个凉菜端上了桌，招呼关明兆和胡杨洗手喝酒。徐舒雅虽说是服务员出身，肯定也在后台练过手，做菜的次序摆布的很科学，先做炖菜和蒸菜，中间做凉菜，最后是炒菜，这样几个凉菜做完的时候，炖菜和蒸菜基本也就熟了。徐舒雅跟着端上来的正是炖菜和蒸菜。六个菜已经很够吃了，后面那两个炒菜胡杨不让她炒，但她都预备完了，说胡大哥，放冰箱里明儿再炒，就不是那个味道了。她炒菜的速度快，就这么说话的功夫，蒜薹炒肉和芹菜炒肉就端上了桌子。穆盈的速度跟徐舒雅比，显然就差了一大截，做八个菜光是预备的时间就得小半天。
徐舒雅菜做的也很地道，有两种凉拌菜夏天吃来极是爽口，一盆是豆皮拌黄瓜丝，红辣椒火候适中，香油也勾兑的恰到好处，一是量合适，二是时间合适，因为香油这种东西，加早了味道就会挥发。一盘是呛苦瓜，胡杨很少吃苦瓜，但她焯的好，苦味脱了大半，胡杨吃了不少。红烧肉做的也好，这是胡杨和宁宁都爱吃的菜，但味道却又跟胡杨做的不同，胡杨做红烧肉从不放辣椒，徐舒雅做红烧肉放茭白和辣椒，很辣很辣的那种小辣椒。徐舒雅说炖二十多分钟，用筷子基本能戳穿肉皮的时候，就可以放入茭白了，继续炖十分钟，待汤熬的所剩无几时再放辣椒，将辣椒炒熟放入大蒜翻炒几下出锅即可。
胡杨听的认真，打算回去试试，关明兆觉得学会太难，他在家也常做饭，但试验过很多次，都没做出徐舒雅的味道，说大哥要是喜欢吃，就来我这儿，让徐舒雅给你做。但他不知道胡杨还是三级厨师，一种菜肴只要品尝过，早晚给你做出来，那些年为了让宁宁多长点肉，增强免疫力，胡杨绞尽脑汁的推陈出新，顺嘴就给徐舒雅推荐了四道，徐舒雅怕忘了，忙取了纸和笔记录。
第一个是鲤鱼炖南瓜。鱼在热油里稍过一下，切不可让鱼皮变颜色，用烧开的清水炖，但必须用陶瓷锅炖才行。不放酱油，醋须是白醋，其它作料正常。待鱼炖至五成熟时候，放入切成块的南瓜，这样炖出来的鱼，汤微黄，粘稠度似小米汤，喝起来香死人，那是一种特殊的香味，没有任何一种油料是那个香味。
第二个是肥肠丝炒红薯条。肥肠丝比火柴稍粗点，红薯条要比筷子细，不放油，肥肠丝放锅里炒，干煸到表皮发焦放入红薯条，翻炒两到三分钟出锅，调料如常。但红薯最好是紫薯。
第三个是咸芥菜樱拌水豆腐。咸芥菜樱切成小段，长约一点五公分，放水里浸泡脱盐，直至咸度接近咸口干豆腐为止，捞出来用力攥，尽可能的将水分去掉。水豆腐切成一点五公分的方块，放清水里煮开煮透，捞出来放入盘中。干的红辣椒切段，长约一点五公分，放热油里炸至辣味出来时，将咸芥菜樱放入锅里炒，加相应作料，但不放酱油也不放醋，待咸芥菜樱炒熟，均匀铺撒在豆腐上即可。
第四个是冰镇芹菜。芹菜斜切成薄片，越薄越好，切好后入盘，颠到芹菜片松散，后放入冰箱冷藏室冷冻。冬天也可放窗外冷冻，冻至一掰稀碎。倒白醋半碗，加入研碎的冰糖，最好能将冰糖全部溶解。冰镇芹菜一定要放在最后上，面对众人，将冰糖白醋快速泼洒在芹菜上，会听到清脆悦耳的响声，然后您就吃吧，味道美极了。
徐舒雅听的直咽口水，冲关明兆笑道：“干点家务您就敢自称模范丈夫，好好听听人家胡大哥是咋说的，可千万别把模范丈夫当成*校文凭，水分越来越大。”关明兆不想效仿，他觉得凡事都得讲个中庸之道，过则必反受其害，但嘴上却满口应承，装出驯服的样子说夫人放心，今天有了标杆，臣妾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将来比胡哥还模范。徐舒雅听着那是相当的顺耳，脸上笑开了花，表扬关明兆见贤思齐，以勤补拙，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关明兆趁机跟媳妇贫嘴，接茬说见不贤我内自省，励精不淫慢，冶性不险躁，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在家热爱老婆，上班忠于职守。
男人有个好嘴比任劳任怨更重要，徐舒雅听得心里流蜜，脸上红云微卷，嬉戏说老公你真的很不赖，我当年没有选错人，虽然赚钱少了点，干活还是很努力的，不用督促还能保质保量，这样的千里马也就伯乐才能遇上。却忽然意识到冷落了胡杨，忙里偷闲敬了胡杨一杯酒。胡杨喝了酒寻思，这两口子妇唱夫随真是让人羡慕，甭管真话假话，心里舒服是必然。正这会儿宁宁打来电话，告诉爸爸明早不用过去接她，她跟恋恋去游泳馆，温阳妈妈带她们去。胡杨叮嘱宁宁不要空腹游泳，一定要吃早饭。依旧不放心，隔会儿又给宁宁打了个电话，嘱咐宁宁，等身上的汗都落了再下泳池。
拳拳爱子之心不免感动了徐舒雅，频频点点头，说胡大哥您对孩子真好，当女儿能有这么个好爸爸，不枉人世走一遭。关明兆也心悦诚服，称他也关心孩子，但绝对达不到胡杨这么细致入微。胡杨说对女儿跟对儿子不能一样，对女儿要疼，要让她感到人生很美好，心理健康将来才能嫁对人；但对儿子要狠，培养强大的内心，将来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都能含笑应对，吃得了大苦、遭得了活罪、受得了恶气，如此方能自立自强，父母不必操心，坏人不敢小瞧，纵妻离子散一无所有，依旧不改高傲，道一声珍重，沙扬娜拉。
徐舒雅听的很认真，觑着眼睛盯着胡杨看，女性这样看人若非与职业有关，便是充满了怀疑精神，而充满怀疑精神的女性通常都很精明，正如名门才女温阳，专擅从蛛丝马迹中顺藤摸瓜，仿佛左眼戴着透视镜右眼戴着显微镜，也许她未必会问，可一旦问了，那就说明她已是十拿九稳。关明兆则一直在笑，那会儿他已经喝了两口杯，温良恭俭让意识逐渐淡薄，本性中的桀骜徐徐释放，竖着大拇指赞美胡杨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男人宁可食无肉、居无妻，不可无志、无风骨，青山尚且直如弦，人生孤立何伤焉？他纯属酒话，若不喝断片，明早定然后悔，因为这样的话当着媳妇面讲，绝对是大不敬之罪。
就这会儿徐舒雅换了副神情，笑着问胡杨想不想再找一个，称手里有现钞，不是嘎嘎新的，但面值可观。胡杨摆手说不找了，一个人过很好，不用对别人负责，也不用别人对自己负责，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胡杨的口吻非常坚决，对婚姻的抵触情绪难免让人怀疑他心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徐舒雅当即知难而退。但关明兆酒胆包天，在胡杨的大腿内侧狠抓一把，裂嘴说别介呀大哥，这世界多美好啊，要白天有白天，要黑夜有黑夜，你可不能都当白天过，白天哪懂夜的黑。他手劲好大，胡杨疼的直钻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待他的手挪开，忙将自己的手放在大腿上，免得一会儿又被他打劫，心里却道：“你可真够笨的，我这样的男人，能没有女人嘛。”但肯定不能告诉他，只好拽了番胡话。
“我是文人，你也算是半个文人，文人大多活在文字世界里，就像金庸那样，只跟自己笔下的女子谈情说爱。”但关明兆毕竟不是文人，也没写过爱情小说，岂知金庸之乐，摇头说文字代替不了现实，你走偏了大哥，得抓紧回来才行，人生苦短，幸福稍纵即逝啊。说话时手居然又抬起来，傍落下时看到胡杨的手紧紧护着大腿内侧，顿时放声大笑，说对不起，大哥，我这是毛病，今后定痛改前非。胡杨心说你改不改我不管，但我得走了，不然那会儿我没当心，你再给我一把可受不了。遂赶紧把话题往道上引，诱他说了结束语，再不给他敬酒的机会，吃了饭拱手告辞。但大腿被他抓的隐隐作痛，回家洗澡时一看，我的个祖宗，一大片紫青。那心里也高兴，因为关明兆是在家里请的他，而且就请了他一个。
曾经的中国人，请客也都是在家里，后来有钱了烧包、装大尾巴狼，觉得在饭店请客不仅气派，还能彰显真诚，因为这说明自己舍得花钱。但吃了几十年后发现，凡能请到饭店吃饭的客人，只会扯淡，真事、实事、正经事才不给你办。到是不计较饭菜档次和味道来家吃饭的人，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可问题是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跟你“友好”交往的人没准有一二百，肯为你两肋插刀的怕是半个皆无。正如胡杨当年交结的那些团干部，他曾尽力的去帮助其中的每个人，华云龙出车祸后，他甚至将祖传秘方混元八宝汤无私奉献，他帮徐子川按科长待遇分到了两居室的住房，帮朱晓曦给妻子调动工作，帮夏琳拿到正科级待遇并列席*委会，项明两口子闹矛盾，他请到家里来过年，举酒未饮已言归于好，至于曾让他魂牵梦绕的乔依依，他算得上是倾情奉献，但在他面临生死威胁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这些人却一个都没出现。
胡忠安他们把“团”字拆开了读，讽刺贡轻湍是口才帮，就从胡杨的教训看，人家肯定是没说错，至少为数不少的人是些投机分子，你春风得意时他带着温情爱意扑面而来，你四面楚歌时他绝尘而去，仿佛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你。心落虚处盈方有，身为岸时海自无，如今都成过往，胡杨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不来找胡杨。朱晓曦和夏琳是他们的两大金主，吃饭唱歌不成问题，但谁也不会提及过去，因为过去已恍如隔世。他们只想活在当下，活在味觉、嗅觉、听觉能起反应的日子里。至于思想，原本就是不存在东西，后来被某些闲来无事之人蓄意制造出来蒙骗无知少年。但现在他们长大了、成熟了，不会犯未成年人的错误。所以他们在喝酒的时候，谈论的都是成年人喜欢做的事，减肥、保健、美容、食疗、运动、旅游以及与夫妻性生活有关的话题。
他们好像都成了名医，肾阴虚肾阳虚都了解的相当透彻，有的精通穴位按摩，指点大家如何刺激商阳穴、关元穴、三阴交穴、涌泉穴；有的精通中医中药，建议服用金贵肾气丸、知柏地黄丸、六味地黄丸；有的更喜欢食疗，说是药三分毒，海参、鲍鱼、淡菜、泥鳅、蜂蜜、海带、韭菜、果仁等都有壮阳效果，虽然较慢，但绝无副作用。项明更关心用什么方法才能去掉自己的眼袋，悲怜自己未老先衰，大好的一张面庞，偏偏眼睛不争气。夏琳依旧坐他身旁，只是曾大难不死的徐子川早没了玩笑的冲动，但更可能是夏琳的那张脸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开始走下坡路，夏琳虽然有钱，却买不来返老还童的长生药，除了无奈的看着自己红颜不再并逐日萧条，只能指望那一层一层的化妆品支撑自信。
依依当然也不例外，比夏琳好一点的是她还没有发福，因此她尽管不跟胡杨往来，却不代表她没有那个勇气，这点杨璐可以证明，因为杨璐曾信誓旦旦的告诉她，那个爱戴身材还行，脸蛋吗，实难与你比拟。江燕本不属于这个群体，但星星跟着月亮走，沾了朱晓曦的光，每一次聚会都是穆桂英上阵。白陆峰则为脸上的黑斑烦恼，他的脸基本上已经报废，纵然不患尿毒症，肾萎缩恐怕也难免。刘威为自己的官运发愁，努力了这么多年，却只当了个*办主任，难得请次客还得跟林小茹张口。林秋实完全不在意身材和容貌会变成什么样，他圈子多，但仗着酒量大，每晚都赶好几个场子。这几年申健他俩跟楚江平弄的非常莫逆，每星期至少要在一起喝两次，然后是唱歌、跳舞、泡澡，泡完澡再就着烤串喝上几瓶啤酒，这才会结束醉生的一天回家管他哪会儿梦死。人一旦失去了理想和信念必然走向庸俗，但可悲还不在于人的庸俗化，而在于对这种普遍的庸俗全社会都不感到不安。
明早胡杨醒的迟些，吃了早饭，一边洗衣服一边擦拭厨具。正干着活，胡忠安打来电话，笑的像天上掉馅饼，让胡杨赶紧上填海论坛，说陈哲温月与学生的不雅视频都快点爆了。胡杨忙打开电脑看，好家伙，真正禽兽级的A片，温月一丝不挂的让高峰弄，兴奋时不停的呼唤着儿子、儿子……陈哲的视频是个合集，居然有好几个女学生。更让胡杨感兴趣的却不是视频，而是陈哲跟李波的QQ聊天记录，充满美学哲理的中国汉字，经他们活学活用，变得诲淫诲盗，李波说“不日即来”，陈哲回“晚也”，李波说“伐毛洗髓不足较，白日一嗔三千年。”陈哲回“舒婝”。但“舒婝”是什么意思呢？胡杨拍着脑壳思考良久，才从字缝里看懂，“予舍女定”，不得不佩服陈哲的学识，至少中国汉字他是研究透了。
下边还有篇文章，很长，那些见不得人的内幕除非他们身边的人，别人绝不可能知道，其中还涉及到董思姨的诸多花边，虽然没有视频和图片，但时间、地点、人物却交代的一清二楚，董碧轩看了不知该作何感想，他一生热爱扒门溜锁、道听途说，如今自己的女儿也干这事，真叫打脸。正想着，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是胡忠安，满脸的兴奋，像过年一样，说话都没了口吃。胡杨给他冲了咖啡，又搬了把椅子，坐到电脑前一起研究那篇文章，问是不是你们干的？
胡忠安当即矢口否认，说我们哪有这个本事，第一、这么劲爆的内容，我们不可能知道，一定是他们的内部人才行，并且对他俩相当熟悉，没准是同床好友，如今反目成仇。第二、我们这些人，从不去境外的黄色网站，从视频的网址上看，这些视频最早无疑是传给了国外的黄色网站，再出口转内销。胡杨认同胡忠安这个分析，说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使劲咬吧。胡忠安觉得该趁机给他们来上几刀，睡凉炕尿床，再给他泼上盆冷水，不死也残。胡杨说那你就错了，他尿了床自然羞于起床，你往他被窝里泼水，不等于给他解围吗。正确的做法，是搬个板凳坐那儿看，看他能找到什么样的理由起床。但胡忠安认为机会难得，错过这个村可能就没了那个店。胡忠安行大道，懂得如何借势，也明白了权的重要性，但对“法”和“术”的领悟还有待修炼。
自古得天下者固然要靠高明的道法，但若非大势所趋，再高明的道法也派不上用场，所以从古到今那些开国帝王莫不是顺势而为，但仅此还远远不够，还要精于用权、用术。道高则声名日隆，人心所向；法妙则名正言顺，出师有名；势佳则顺水行舟，事半功倍；权重则别无掣肘，挥洒自如；术精则鹬蚌相争坐收渔利。但胡忠安书生意气，未免蛮打蛮干，胡杨说你糊涂大哥，他们就像美国的民主*与共和*，价值观相同，无论怎么打斗也是内部矛盾，你搬把椅子看着，他们兴许掐起来没完没了，都想挣个面子嘛，但你一参与，他们没准就会枪口一致对外。胡忠安飞快的转着眼珠揣摩甚久，感觉胡杨的确有见识，哈哈笑道：“那我就转告众弟兄，谁也别出声，就搬个板凳看着。”
兼听则明，胡杨说这就对啦，咱们不费一枪一弹，他们咬的遍体鳞伤。但心底里却稍稍为陈哲感到惋惜，能把中国汉字用到得心应手、妙不可言，这得下多大的功夫啊，仅靠聪明和悟性肯定是不够的，可惜竟误入歧途。胡忠安却并不以为意，摇头说没什么难的，只是咱们这些正人君子不往淫邪上想，我们报社就有两个淫才，日报和晚报让他们一概括就成了流氓话，一个说填海日报社是“一日一晚”，另一个说女的行，男的肯定不行，还是“一晚一日”吧。胡杨听着有点绕，但往那方面一靠，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真他妈的人才哟。
这时洗衣机停了，胡杨起身去卫生间，又给设定了半圈，归座后问胡忠安中午想喝点什么，胡忠安说他有两瓶好酒，让胡杨中午去他那儿喝。胡杨呵呵一笑，让他跟自己进卧室，胡忠安闪目望去，发现东南角竟摞着两箱茅台和五粮液，惊的哇一声叫起来，说你哪来的这么多好酒，胡杨说你别管，反正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受贿呢，我还没有那个资格。旋即又把床下边的四个抽屉拉开给他看，不仅有茅台五粮液，还有好多名贵的洋酒。胡忠安这才明白，胡杨背后的人不简单，顿时没了以往教师爷的口吻，含蓄的暗示以后想跟胡杨互通消息。胡杨对他们的消息来源持怀疑，但愿意部分的分享，胡杨对他们那些人不信任，主要基于三方面因素。
第一、胡忠安他们过分强调阶级的一致性，认为天下穷人是一家，事实上当你落后挨打的时候，没有哪个国家的穷人会来帮你，他们倒是更愿意跑来占便宜，抢了你的东西拿回去享用，甚至奸淫杀戮。所谓“天下穷人是一家”，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让世界充满爱》，跟泛人性论性质没任何不同。想当年，就在中国人唱着《让世界充满爱》的同时，全世界都在享用中国工人的血汗，为了生产那些东西，中国数亿农民工的孩子变成了留守儿童，每天都有多达二十万人非正常死亡。胡杨不想关心其他国家的穷人，只关心自己的同胞，因此他更愿意站在国家和民族利益的视角思考问题。
第二、胡杨承认收入分配不公是客观事实，但解决矛盾的方法与胡忠安他们不同，胡忠安他们坚持认为公务员的收入过高，应该把公务员的收入降到跟农民工一个水平上来。胡杨不贪污不受贿、如果没有无念援助，他的生活顶多算是温饱型的。而这样的工资收入高在哪里呢？所以社会收入分配不公的核心问题，不是公务员收入高，而是中国工薪阶层普遍收入偏低，其中尤以农民工收入更低。正确的方法是该普遍的提高工资，以年的物价水平，假如农民工月收入在五千元左右，公务员月收入即使在八千元的水平，农民工也不可能有怨言，因为五千元的月收入，若是独生子女，三口之家应该无虞吧。
第三、胡忠安他们教条思维严重，他们不相信足够时间的温和改良能最终实现社会公平，也不相信除了社会主义制度之外还有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的制度，仿佛中国历史上那些“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时期都是编造的。胡杨对历史的研究尽管不及陈哲全面，却比陈哲深刻，他研究发现，汉唐两朝鼎盛时期都是高福利型社会，不但实现了全民义务教育，还有诸多以法律形式明确的社会保障，如国家赡养孤寡老弱残疾，如国家免费为贫困人家送予耕牛、农具、种子，国家负责为贫困人口集体建房等等。还有一点也必须提及，汉唐男女平权，朱买臣不事生产劳动被老婆给休了，卓文君不想守寡跟着司马相如跑了，汉武帝他妈妈就是二婚头，还是个村妇，但照样当皇太后。唐代女性社会地位更高，婚姻自主，财产自主，社会交往自主。如果封建社会一直这样，那有什么不好？
但胡杨不想跟胡忠安争论，他们只信书本，书本上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书本上没说的他们便不知所措，以至认为不该做。当年斯大林说，马克思没告诉我们该去哪里建个拖拉机站，难道我们就不建了吗？他们显然都忘了，马克思一直认为，奴隶制社会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胡杨避而不谈，胡忠安自然也没了争执的兴趣，点开胡杨的文档看有没有什么好文章，却看到了胡杨的诗词集，看的心痒也想填一首，奈何这会儿没灵感，大伤脑筋的琢磨半天，填了首《如梦令》：
赤胆忠心不改，
唯此人生精彩。
年老又如何？
铁血男儿豪迈。
无奈，无奈，
都是东方不败。
写完问胡杨如何，胡杨说有辛弃疾范，就是后面两句消极了。况且那些人纯属名利之徒，归根结底为钱色而已，哪有东方不败的志向和狠心，宁肯自阉也要练成葵花宝典。这些人所以敢嚣张，不过有洋主子撑腰罢了。胡杨说到了点上，胡忠安听的服气，笑着让胡杨改，胡杨张嘴道：“如再？如再？当把三军统帅。”胡忠安顿时敛了笑容，盯着胡杨看，很久，突然问：“你儿时志向是什么？”胡杨回的痛快：“立功万里远，谈笑凯歌还。封侯非吾好，知己是红颜。”胡忠安连声称赞，却又叹气道：“生不逢时呀。”胡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最好我生不逢时，不然生灵涂炭啦。
同一时间陈哲和温月也正堪费脑筋，这个发帖人对他们实在是太熟了，熟的让他们感觉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甚至此时此刻那个人都能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陈哲不寒而栗，打开手机的免提查遍了每一个角落，包括床底下都没放过，但无论怎么查，手机都没出现受电磁干扰的杂音。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呢？于是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渊博的学识就派上了用场。首先，他们用排除法排除掉一些人，包括亲属、不熟识的人、没有过节的人、来往不密切的人。这样一排除，值得怀疑的人，竟然全是跟他们关系密切的人。包括董思姨也赫然在列，但董思姨肯定不会，因为董思姨也被曝了光。
之后用分析法找出文章中所列问题的共性特点，也就是与哪些场所交集比较多，是校园、家庭还是车里或者饭店，是跟生活相关的多还是跟工作相关的多，是跟白天相关的多还是跟夜晚相关的多，之后再进一步缩小范围，在日记中查找那些日期里彼此跟哪些人接触最为频繁，继而推导出可能跟哪些人关联性最大，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