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张大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服装厂大门外不远处着急地向大门里张望着，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也不见赵玉玲的身影。想打电话催一下，一掏手机才想起来，这么多天，赵玉玲根本就没有告诉他手机号。这不是干着急么，想回去找又不知道这会儿她会在哪儿。正在他急得抓耳挠腮火烧火燎的时候，忽然看见赵玉玲跟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大门，张大奎赶紧扬起手打招呼。
赵玉玲和姐姐玉凤走到了张大奎跟前，他有些埋怨又有些失望地问赵玉玲，“你怎么还领一个？”
赵玉凤说：“怎么？张科长这是不欢迎我么？”
张大奎赶忙解释说：“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玉玲指着玉凤对张大奎说：“张大哥还不认识吧，这是我姐，我亲姐。”
张大奎赶紧满脸堆笑地说：“啊，是吗？欢迎欢迎！”
“欢迎？就在这大街上欢迎么？”赵玉凤不依不饶。
“啊，别地呀！咱们出去走走，找个地儿吃点儿烧烤喝点儿酒，唠唠嗑儿。”张大奎赶忙跟赵玉凤赵玉玲姐俩解释，心里盘算着自己沾花惹草这些年，还没有落空的时候呢，这回遇到了姐妹花，不知道是走狗屎运还是要栽跟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煮熟的鸭子说啥也不能让它飞喽呀。想到这，赶紧招呼赵玉凤赵玉玲两姐妹：“两位妹子，看看你们想吃点啥，前边就有海鲜大排档，走，咱们边吃边聊。”
赵玉凤给玉玲使了个眼色，然后换了口气说：“难得张大哥有这雅兴，我们姐妹要是不陪着，也太不识抬举了，是吧，玉玲？”
赵玉玲赶紧接着姐姐的话说：“就是呗，张大哥这段时间一直关照我，也没机会到一起好好唠唠嗑，今天我们姐俩就陪张大哥喝点儿。”
张大奎听赵玉玲这么一说，顿时是心花怒放，喜上眉梢，赶紧说：“那咱就走吧。”
没一会儿，几个人来到了庆丰海鲜大排档，赵玉凤说：“这外面人多，嘈杂，咱们还是到里边找个包间吧？”
张大奎一听正合我意，领着两姐妹进到屋里，招呼服务员给找个包间，要了一份六百八十八元的海鲜套餐。赵玉凤姐俩一听，直伸舌头，张大奎这是花血本了，反正也没人逼他，是他自己献殷勤的，愿意要啥要啥。三个人来到牡丹厅，张大奎又问姐俩喝点什么。赵玉凤说：“我们姐俩在家从来不喝酒，还是来两瓶营养快线吧，你也别太破费喽。”
张大奎说：“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么，请你们出来就一定要吃好喝好。你俩也少喝点酒吧？我一个人喝不尽兴。”张大奎有点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冲着门口喊道：“服务员！服务员！拿瓶酒来。”立刻有个小女生拿着订餐单站在门口问：“请问先生来什么酒？”张大奎说：“好一点的，都有啥？”服务员说：“中高档的有五粮春特供，蓝色经典洋河大曲，舍得......”不等服务员说完，张大奎赶紧打住：“就来蓝色经典吧，听这名字就有点情趣。先来一瓶吧！”
赵玉凤赵玉玲姐俩看着张大奎的张狂样，心里既感到恶心又觉得好笑。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好好祸害他一顿吧。
鲍鱼、活蟹、扇贝、海螺、龙虾、草爬子、肥蚬子......自己动手，现吃现煮。有些海鲜，玉凤玉玲姐俩虽然没见过，也知道煮熟了涮去赃物抠肉吃。张大奎更是咧开了腮帮子连吃带喝，还不忘跟赵玉凤姐俩三吹六哨胡诌八扯。
吃归吃，喝归喝，赵玉凤赵玉玲姐俩可没忘了自己的使命是啥。两杯酒进肚，张大奎话也多了，舌头也有点打飙。赵玉凤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说：“张大哥，你可是咱们厂子的老人了，我听姐妹们都说你挺有人缘的。”
张大奎喝了一口酒，说：“那是呀！我表姐夫这个厂子，离不开我。这人来人往地啥人都有，不管地规矩点，就好出乱子。”
赵玉玲说：“我听我们屯回去的姐妹说你对她可照顾了，总跟我们说起咱厂子的事儿，说你怎么怎么好。”
“你们屯子的？谁呀？你家在哪住呀？”张大奎有点迷糊。
“我家在沙岭县靠山镇顺山屯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么，瞅你这记性。”
“啊？你说过么？我给忘了。”张大奎也记不清赵玉玲跟没跟自己说过。
“嗯呢呗，我们屯叶小翠是我表妹，三年前就在咱们厂子干过。她经常说起你，说你如何如何仗义，给她挺大帮助的。前几天我俩通电话她还让我给你带好呢！”玉玲说得有鼻子有眼，自己都偷偷地佩服自己咋这么会撒谎。
张大奎也是云里雾里，弄不清叶小翠是不是真的惦记自己。你要说不惦记吧，赵玉玲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你要是真的吧，她干啥不敢接我电话呢？借着酒劲，张大奎开始吹嘘起来。“叶小翠那丫头是挺好的，刚来时总挨人欺负，后来就由我罩着她，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哎呦喂，张大哥还真是护花使者英雄救美呀！那你是怎么罩着她的呀？”赵玉凤一看有门，就追问了一句。
张大奎洋洋得意，喷着酒气说：“咱这个厂子里，只要我张大奎看上的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呢，我弄到手的人，还没有敢跟我抢的呢？叶小翠还真是不错，有两年多没见着了，她现在干啥呢？”
赵玉玲给张大奎满上酒，又帮他夹了个螃蟹。张大奎掰下个螃蟹爪子，放嘴里嗍啰着，借着酒劲云山雾罩地把她是怎么得到叶小翠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赵玉玲胆战心惊，赵玉凤却显得异常冷静。看着张大奎得意忘形的样子，她既感到恶心又感到气愤，端起眼前的一杯饮料，泼到了这张可恶的脸上。
张大奎被赵玉凤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玉凤。
还没等张大奎发作，赵玉凤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对他咬牙切齿地说到：“姓张的，你给我听好喽，刚才你说的这些我都录了音。我们就是为叶小翠的事儿来的，你要是敢对我们姐俩放肆，别忘了以前你的肋骨是咋断的，还会有人来找你的......”
张大奎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赵玉凤拉起赵玉玲走出牡丹厅，耳边还回响着赵玉凤丢下的话“你要是敢对我们姐俩放肆，别忘了以前你的肋骨是咋断的，还会有人来找你的......”忽然感觉不寒而栗。
回到宿舍，赵玉凤和赵玉玲也有些后怕，赵玉凤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那么大胆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在同情叶小翠的同时，也为自己弟弟赵玉龙难过。不知道真相时，总觉得是个谜，要给弟弟一个公道；知道了真相却又是这样的令人难以启齿，回去该怎么跟父母说呢？
跟张大奎吃饭后的第二天，赵玉凤和赵玉玲结束了一个多月的打工生活，悄然离开了新潮服装厂。（待续）
李雁春